国际瞭望 | 纪录片市场：挑战与创新，院线发行的生存之道
来 源：Realscreen
原作者：Andrew Tracy
编 译：邹沁伶
动荡的纪录片市场
“我选择相信纪录片领域正在蓬勃发展。”Double Agent纪录片公司的总裁Dana O’Keefe在今年的多伦多国际电影节（TIFF）上谈到纪录电影市场状况时说。鉴于纪录电影的发行现状，他的措辞颇具意味。不可否认的是，纪录片市场已经从几年前的流媒体热潮中大幅降温。
一位拥有丰富纪录片发行经验的资深发行人对O’Keefe的观点进行了反驳，他强调了两个连乐观主义者都不得不承认的现实：第一，在疫情之后，传统上构成院线纪录片观众群的中老年观众不太去电影院看纪录片了；第二，流媒体公司最近在非虚构节目上投入了巨额资金，尽管这让看纪录片的观众越来越多，但却让他们产生纪录片适合在家里观看的错觉。
此外，这位资深发行人士还补充说，这些大型平台以外的视频点播（Video On Demand，VOD）发行市场也受到了影响，因为观众已经不太愿意在付费订阅流媒体服务之后，还额外花钱躺在沙发上看一部纪录片。
流媒体平台上的纪录片
我们可以推测，在这些挑战面前，那些仍然积极参与院线发行的纪录片发行商更多地是出于使命感，而不是为了经济利益。
Kino Lorber公司的首席执行官Richard Lorber坦言：“老实说，在院线市场上，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他估算，他的公司每年推出35部以上的电影中，大约有三分之一是纪录片。“尽管如此，我们仍然相信纪录片，仍然坚守制作纪录片的信仰，因为我们仍然能找到那些能与之产生共鸣的观众。事实上，我们发现纪录片有着很长的生命周期，因此我们将坚定不移地继续制作下去。”
院线上映：
营造“活动氛围”
Lorber把能够通过院线展映产生“长尾效应”的纪录片与他所谓的“商业纪录片”区分开来，他认为后者“只是流水线生产的产物”。
Lorber说：“其中有些纪录片作品很有价值，在电视上也有一席之地。但要让观众走进影院，就必须有非常特别的东西。”他以最近Kino Lorber公司收购的《四个女儿》（Four Daughters）为例，该片在今年早些时候赢得了戛纳电影节的两项奖项。Lorber表示，将《四个女儿》在影院放映可以更有力地传达影片的重要价值。
纪录片《四个女儿》海报
“我想说的是，在院线上映影片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影片本身——借助影院上映，与观众对话，产生广泛而多元的评论，我们试图为影片营造一种氛围。”Lorber补充说，“遗憾的是，很多时候，当潜在观众与之产生共鸣时，电影已经不在影院上映了。但我们必须确保在此之后观众还能看到这部电影——因此院线市场与我们在数字电视点播和流媒体上所做的工作是一以贯之的。”
Neon公司的非虚构影片部执行副总裁Dan O’Meara同样认为，院线放映能够带来持续的经济利益和更好的观众体验。他说：“能否在流媒体或视频点播平台上为影片带来更多收益，是衡量影片在影院上映情况的一个标准。所以影院会助力影片在其他平台的发行。因此，我们的目标是以最优的方式让影片进入影院市场，让他们有最好的机会与电影观众建立联系。”
O’Meara补充说，在某种程度上，电影在影院的上映情况并不在发行商的掌控之中。他以 2021年上映的影片《逃离》（Flee）为例，认为是疫情期间人们不太喜欢去艺术影院看电影，导致该片的票房收入不佳。但他补充说，对于像《逃离》这样的影片来说，还有一些别的目标，比如获得奖项和赢得观众好评，这有时会有助于实现影片的商业目标，同时也会提高发行公司的声誉。
纪录片《逃离》海报
尽管O’Meara表示对这种传统的长期策略有信心，但他也指出，今年任何一部纪录片的受欢迎程度都将成为对整个纪录片市场状况的检验。
“这和2019年夏天的情况不同，那是院线纪录片的夏天——《与我为邻》（Won’t You Be My Neighbor?）、《徒手攀岩》（Free Solo），这些电影都以超过 1000 万美元的票房收入排名靠前，虽然这种情况不一定会再次出现。我只想看到一部票房达到100万美元纪录片，它带来的票房收入能证明观众还会愿意去影院。”O’Meara说，“但在 2023 年，除了今年年初的作品外，我们还没有真正取得过这样的成绩。”他提到了《火山挚恋》（Fire of Love）（大约100万美元）和《美人与流血事件》（All the Beauty and the Bloodshed）（大约50万美元），这些影片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纪录片《与我为邻》《徒手攀岩》《火山挚恋》
《美人与流血事件》海报
他继续补充道：“但是，如果你在这个行业里做得足够久，就会发现市场是周期性的。观众需要一个回到影院的理由，如果影片能给观众带来良好的体验，那么人们就会去看，然后推荐给其他人。”
新的尝试：
“院线活动”发行模式
去年，布莱特·摩根（Brett Morgen）执导的大卫·鲍伊（David Bowie）的传记纪录电影《月球时代白日梦》（Moonage Daydream）就成功地传达了观众口碑的影响力，该片以超过 1000 万美元的票房成为2022年票房收入最高的纪录片。
纪录片《月球时代白日梦》海报
撇开这一特例不谈，O’Meara和Lorber都认为，围绕纪录片营造一种“活动”氛围对于院线成功至关重要。纽约的Abramoram公司就是基于这一理念构建了整个商业模式，该公司专门致力于音乐表演和社会问题纪录片。
Abramorama公司的首席执行官Karol Martesko-Fenster说：“对于传统的影片发行模式而言，无论是院线发行还是其他发行模式，都将面临相当大的挑战。”他介绍了公司的“院线活动（event theatrical）”模式：在纽约（有时还在洛杉矶）短时间内上映纪录电影，然后在北美各地的影院进行一场或两场放映，并为每部电影定制有力的营销和推广计划。
“我们是一个独特的发行商——服务发行商，因为我们不收购电影版权。”Martesko-Fenster说，“我们承包电影的发行和营销，与电影制作人密切合作，为电影在多个平台上的推广制定战略，这主要是受‘戏剧事件（theatrical event）’经验的启发。”“戏剧事件”是戏剧表演中的一个概念，强调利用剧场中的所有元素来丰富戏剧与观众的互动。
“与其一周七天，每天放映四场，不如放映一、两场，每场都能够满座。”在Martesko-Fenster看来，这种“院线活动”模式不仅对放映商具有极大吸引力，而且还为电影制作人本身提供更大的自主权，使其能够掌控影片的生命周期。“在将来，我们希望影片直接面对观众，而不是基于平台。我希望能对电影制作人和制片人进行更多的培训，让他们了解如何掌控和授权电影的发行，而不是让发行商获得授权后以传统方式发行。”
无论能不能得到更广泛的应用，像Abramorama公司这样能够跟流媒体巨头一样自主运营的模式，都值得赞赏。O’Meara说：“我们不会因为2023年影院纪录片票房不佳而退缩。如果看到一部非常喜欢的纪录片，我们不会说，‘哦，市场不会喜欢它’——我们会为它创造一个市场，想办法让它获得成功。即使不成功，也不会改变我们的初衷。”
监制：何苏六
主编：韩 飞
编审：王 侯 李金斋
责编：王悦阳 宁皓阳
编辑：邹沁伶